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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教育、阅读与简·奥斯丁
十八、十九世纪之交,有关女性受教育的目的和本质的争论如火如荼。在本文中,凯西·萨瑟兰(Kathryn Sutherland)教授分析这些争论,并介绍简·奥斯丁(Jane Austen)及其笔下女性角色的教育和阅读习惯。
简·奥斯丁和姐姐卡桑德拉都上过学。1783年,两人在牛津和南安普顿短暂求学;1785-6年间,也就是简十岁的时候,两人又求学于雷丁的修道院之家(Abbey House)——为教士和末流乡绅的女儿所开办的寄宿学校。但她们的教育主要来自亲自上门的家庭教师。为补贴神职收入,父亲乔治·奥斯丁(George Austen)神父收容男学生在家寄宿学习。所以,奥斯丁姐妹也许得益于父亲的藏书和教诲,但不知她们是否也和寄宿生一起听课。
修道院之家的课程有书写、拼写、法文、历史、几何、针线、绘画、音乐和舞蹈。她的两个哥哥后来在牛津大学取得学位,另一位兄长完成四年的欧洲游学教育。简·奥斯丁和姐姐,像当时所有的女性——包括和她们一样来自乡绅和中上层阶级的女性,都得不到正规的教育,无法被大学录取,无法从事任何职业,也不能独自出游。
争取女性教育的权利
在简·奥斯丁的时代,女性求学的机会受限,这一状况是关注女性教育问题的学者所积极探讨的主题。凯瑟琳·麦考利(Catharine Macaulay)、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Mary Wollstonecraft)、安娜·利蒂希娅·巴鲍德(Anna Laetitia Barbauld)、赫斯特·沙蓬(Hester Chapone)和汉娜·莫尔(Hannah More)等作家,虽然在其他政治观点上存在分歧,但对于女性教育受限的状况却表达了一致的谴责立场。麦考利在《论教育书信》(Letters on Education,1790)中,以激进的言辞建议父母,“你们的女儿不应该仅仅接受那种华而不实的教育”。她的“华而不实”是指绘画、音乐、零碎的法语和意大利语——不多不少,足以勾引如意郎君,却不至于把他吓跑,还可以打发闲暇时光。但同样,更保守的沙蓬也主张一种严谨和规范的课程:“我建议增设历史为主课。据我所知,没有哪门学科像历史那样,同时给人愉悦和促进,也能有力促进判断力的形成和强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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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辩护》(A Vindication of the Rights of Women,1972)中,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批评当时给女性的教育只不过是“零碎的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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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给某位年轻女士的“论心智的促进”(Letters on the Improvement of the Mind)中,赫斯特·沙蓬敦促年轻女性以系统化和严谨的方式进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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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指南》(Female Instructor,估计撰写的年份为1811年)是一本行为手册,承诺指导读者成为“有用的社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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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尔斯的《女子绘画书》(Drawing Book for Ladies)是一本花卉绘画和刺绣教材。在十八和十九世纪,绘画和刺绣是传统女性教育的组成部分。十八世纪晚期至十九世纪,素描与绘画、音乐、跳舞、以及精通外语(如法语和意大利语)都是当时年轻女性的重要才艺。人们将女性划分为某个阶级的附属品,这些才艺也常被视作评断一位年轻女性是否嫁的出去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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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的少女》(The Elegant Girl,1817)展现了十九世纪早期中产阶级少女的典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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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的少女》(The Elegant Girl,1817)展现了十九世纪早期中产阶级少女的典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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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的少女》(The Elegant Girl,1817)展现了十九世纪早期中产阶级少女的典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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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的少女》(The Elegant Girl,1817)展现了十九世纪早期中产阶级少女的典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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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的少女》(The Elegant Girl,1817)展现了十九世纪早期中产阶级少女的典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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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的少女》(The Elegant Girl,1817)展现了十九世纪早期中产阶级少女的典型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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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的少女》(The Elegant Girl,1817)展现了十九世纪早期中产阶级少女的典型教育。
简·奥斯丁的教育
简·奥斯丁手抄的几张乐谱,包含十八、十九世纪作曲家的作品选段,可见她是个水准不俗的业余钢琴家。她笔下所有女主人公都有音乐细胞,但有几位的演奏技巧更出众。我们还能从几本现存古书中了解她阅读过的一些书目,因为书页空白处有她手写的评注:如哥尔德斯密斯所著常用课本《英格兰史》(The History of England,四卷本,1771),以及另一本十八世纪晚期课堂常用的文集《雅文选辑:为古典及其他学者甄选的散文佳作》(Elegant Extracts:or useful and entertaining Passages in Prose Selected for the Improvement of Scholars at Classical & other Schools,无年份)。这两份带奥斯丁手迹的古本被家族传承至今,镌有“Jane Anna Elizth Austen 1801”、“the gift of her Aunt Jane”(来自伯母简的礼物)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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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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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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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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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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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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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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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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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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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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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史……,某心怀好恶、偏见不公、愚昧无知的历史学者著”由简·奥斯丁撰文、姐姐卡桑德拉配画,是对当时历史课本的趣仿之作,特别是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英格兰史》(1771)。
奥斯丁小说中体现的阅读观
简·奥斯丁的每一部小说都参与到这场女性教育的争论当中,揭露虚华才艺和真知灼见的智力和道德差距。这种外在和内在的区别,往往是女主人公和其他女性配角的关键差异所在。在奥斯丁看来,阅读是获取这种真知的途径之一。同时,所有女主人公都切身感受到自身教育的欠缺。面对凯瑟琳·德波尔夫人刻薄的发问,伊丽莎白·贝内特承认有一些才艺:她不会画画,钢琴也只是“粗通”;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教育被“荒废”,还甩还给夫人一句“我们就常常被鼓励去读书”(《傲慢与偏见》,第二十九章)。[2] 相较之下,爱玛·伍德豪斯受到家庭教师宠溺,几乎没正经学到东西。早在第五章,奈特利先生就指出,未能有计划地认真阅读是她个人发展的一大缺陷,称“她永远也不会投入刻苦和耐心,只会让理智屈服于幻想。”[3] 二十七岁的安妮·艾略特是她笔下最年长的女主人公,也是最自律、最有眼力的读者。她建议本威克舰长不要只读诗歌,也需读一些“当时能想起的英国最好的伦理学家的一些著作……有助于振作和鼓励人们的精神”,以缓解他敏感抑郁的痛苦。(《劝导》,第十一章)。[4] 看得出来,这是奥斯丁的经验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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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奥斯丁手抄乐谱,她的钢琴水准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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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奥斯丁读过的《优雅摘要》。1801年,她把此书交给同名侄女,并在首页写下题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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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拉德克利夫《乌多夫堡秘辛》(The Mysteries of Udolpho,1803年第五版,初版印于1794年)。
脚注
- Hester Chapone, ‘Letters on the Improvement of the Mind, addressed to a young lady’, in The Works of Mrs Chapone, 4 vols. (London; A. Constable & Co. Edinburgh: John Murray, 1807), iii, p.171.
- 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罗良功 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5年。
- 简·奥斯丁:《爱玛》(祝文光、祝庆英 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
- 简·奥斯丁:《劝导》(裘因 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
文章翻译:黃毅翔
文章内容可通过“创作共享”版权许可(Creative Commons License)使用传播
撰稿人: 凯西·萨瑟兰(Kathryn Sutherland)
凯西·萨瑟兰是牛津大学圣安妮学院英文系的研究员。她的研究重点主要包括浪漫主义时期、苏格兰启蒙时期、文本理论、还有简·奥斯丁的文学创作。她目前正在负责AHRC的研究项目:《简·奥斯丁的小说手稿:电子版以及印刷版》(Jane Austen’s Fiction Manuscripts: A Digital Edition and Print Edition),将由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