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潔拉·卡特的《明智的孩子》
出版日期: 1991 文学时期: 二十世紀時期
安潔拉·卡特(Angela Carter)於1991年創作的《明智的孩子》(Wise Children),融匯雙胞胎、音樂劇和莎士比亞元素,是她最知名的作品之一。
故事圍繞「欠思姐妹」展開,她們是雙胞胎、歌舞女郎,是莎翁劇作的舞台表演名家梅齊爾·罕擇爵士的私生女。故事發生在欠思姐妹朵拉和諾拉75歲生日那天。湊巧,那天也是莎翁誕辰,又是欠思姐妹的父親梅齊爾·罕擇及孿生弟弟佩瑞格林·罕擇的百歲大壽。
《明智的孩子》以對立和矛盾為基調,妖嬈多姿的高雅和低俗文化綴滿字裡行間——歌舞秀、電影、荷里活,戲劇和莎士比亞——以對偶(雙生)、身份認知、父權、婚生/私生為中心主題。這部小說情節緊湊、滑稽開懷,比安潔拉·卡特的某些早期作品更具可讀性,同時這部小說也是對英國文化身份的一次頗具挑戰性及顛覆意義的探索。
安潔拉·卡特的創作筆記
這是安潔拉·卡特為《明智的孩子》記錄創作構思和研究成果的筆記。筆記由若干部分構成,例如「罕擇/高尚人生+人士」和「銀幕+舞台」,展示了卡特在初稿之前是如何著手研究資料、構造角色和情節。筆記間隙還夾雜一些較長的段落,可算是《明智的孩子》最早的初稿片段。
筆記和成稿一樣,把高雅和低俗文化攪在一起,帶來生動又時而刺耳的閱讀體驗。從細節的豐饒細膩,可見卡特的構思和靈感來自種類多樣的素材。既有馬克思·萊因哈特(Max Reinhardt)執導的荷里活改編電影《仲夏夜之夢》(A Midsummer Night’s Dream),又有華特·班雅明的(Walter Benjamin)《機械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The Work of Art in the Age of Mechanical Reproduction),還有維多利亞時代莎劇演員的傳記,以及歌舞秀和雜劇界的諸多軼事。
串起這滿盤珠玉的線索,是卡特無所不在的詼諧和荒誕、低俗和奇誕的審美眼光。所以筆記中會詳細提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一頭斑馬逃出受砲彈轟炸的倫敦動物園,還有「軍靴踩爛舞池」的夜總會傳奇。
特別有趣的是,卡特把怪異的真人真事織入這幅荒誕大幕,使之昇華到癲狂境界。例如在書架號為f. 5r的藏品中,卡特記載在1936年發生的一樁軼事:艾芳河上史特拉福慶典公司收到一通來自美國德州達拉斯的越洋電報,請求該公司提供一捧莎翁花園的泥土和一掬艾芳河水,作為一次演出的開幕獻祭。在《明智的孩子》裡,梅齊爾張羅欠思姐妹把同一出處的「聖土」帶到荷里活拍片現場,但由於種種喜劇噱頭,這罐土最後成了貓砂。
草擬角色和結構
除了研究筆記,筆記中還展現了《明智的孩子》的結構和角色雛形。
罕擇族譜,有「檯面上」和「實際上」的兩個版本(f. 11r)。帶勾號的備註也展示了某些最終被卡特用到小說裡的橋段,儘管並不完全是準確或一一對應的。(譬如:「出鏡的絲襪廣告至六十年代——畢竟腿形毀得最晚」 [1],f. 24r)
藏品書架號為f. 65r 開始的筆記顯示,卡特原本想把小說分為七章,因「(莎士比亞的)劇作分為七個時代」。後來卡特將它改成五章,對應莎翁戲劇的五幕式結構。
卡特、莎翁和倫敦
卡特的童年和後來的人生有大段時光是在南倫敦度過的,而《明智的孩子》是獻給利昂斯茶店那段消逝時光的輓歌,也是對由倫敦居民所形成的豐沛的地方語言文化的致敬。倫敦城的地理結構成為小說裡一個強而有力的隱喻。
《明智的孩子》也是一部講述反差的小說。敘述者朵拉以介紹倫敦南與北、富與窮的劃分來揭開故事的序幕。「歡迎來到錯誤的這一邊」,她寫道,「左手邊,觀光客鮮少看見的這一邊,泰晤士河老爹的私生子這一邊」(第1頁)。與地理上的兩級相呼應的,是低俗和高雅文化(歌舞廳對比莎士比亞)、私生和婚生(雙胞胎欠思對比雙胞胎罕擇)的反差。
莎士比亞和倫敦是小說的核心,故事的開頭和結束,都在「吟遊詩人路49號,布里斯頓區,倫敦,郵編開頭SW2」(第1頁),何其恰當。按圖索驥,南倫敦布里斯頓區真的有一條莎士比亞路。評論家認為,卡特所在的克拉伯姆區(Clapham)距此地不遠,她筆下的吟遊詩人路(莎翁又名「吟遊詩人」)可能就以此得名。
《明智的孩子》是卡特最後的作品。1992年,52歲的卡特去世,此後,她的作品成為英國大學課堂的常客。如今,布里斯頓區有一條安潔拉卡特巷,堪稱實至名歸的紀念。